第1081章.拆屋别砸梁. (第2/2页)
顿了顿后,李传文加重了语气,又说道:“不过,老夫的身份敏感,虽然是为郑知府打探消息,但在旁人看来,老夫的一举一动皆是代表着赵阁臣的态度,眼下的洛阳局势也是极为敏感,若是老夫正大光明的与太子殿下接触,就会被某些人认为是赵阁臣与太子殿下进行联系,甚至会认为赵阁臣意图插手藩宗之事,到时候必然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所以,郑知府把老夫引见于太子殿下之际,必须要尽量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为了以防万一,老夫与太子殿下见面之际,可以伪装成郑知府的仆从。”
听到李传文的这般说法,郑以诚不由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李传文与肖文轩二人会选在这个敏感时机与自己秘密接触,还想要把自己招入“赵党”之中,原来他们并不是看重自己的能力与官位,只是想要通过自己来与太子朱和堉进行暗中接触。
“也难怪自己只是晾了他们两三天,就引来了他们的极大怨气,还一唱一和的暗中敲打于我,原来他们是想要通过我作为中间人与太子殿下秘密相见,我这几天晾着他们,自然是耽误了他们许多事情……”
想明白了这些,郑以诚认为自己被利用了,而且利用价值还不高,不由是心情复杂,但他稍稍犹豫片刻,很快就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我接下来就以配合查案的名义,再次求见太子殿下,然后再寻借口让太子殿下挥退身边的厂卫,接着再把李先生与肖先生二位引见给太子殿下,只是就要委屈两位装扮成我的身边随从了……恩,为了方便联系做事,两位从今天开始就搬到洛阳府衙门入住吧。”
见郑以诚这般识趣,李传文也高看了他一眼,再加上自己的目标已经达成,心中对于郑以诚的怨气也稍稍消减了一些,认为郑以诚也还算是一个人才,把他引入“赵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笑着点头:“既然如此,一切就劳烦郑知府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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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李传文这次秘密与太子朱和坚进行接触,乃是赵俊臣所交代的临时任务,事先并没有充分准备。
随着“联合船行”逐渐步入正轨,赵俊臣在京杭运河与长江沿岸的影响力也已是大致成型,所以赵俊臣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整合晋商、陕商的方面,准备仿照“联合船行”的成功案例,把黄河沿岸与北方边疆的贸易也纳入到自己的控制之中。
近半年以来,李传文就一直都忙着这件事情,依然是到处奔走,一边考察实地情况、一边是设法收服各地的官吏乡绅,只是活动范围从京杭运河与长江沿岸变成了黄河沿岸与北方边疆。
前几天,李传文带着肖文轩正在实地考察开封府的商贸情况与地方势力,却突然收到赵俊臣的一封密信,要求李传文立刻奔赴洛阳,一方面是尽量收集太子朱和堉与藩宗势力这场较量的第一手情报,另一方面也是让李传文辅佐太子朱和堉,避免太子朱和堉搞砸太多事情。
按照赵俊臣的信中原话——“太子今后即使要被废黜,也必须要留下东山再起的一线生机,若是太子他看不明白局势、执意要拆房子,那至少不能让他顺手把房梁也给砸了”。
李传文身为赵俊臣的核心幕僚,也稍稍知道一些赵俊臣的未来计划,明白太子朱和堉乃是赵俊臣未来计划之中的关键一环,太子朱和堉大肆弹劾藩宗的做法无疑是与赵俊臣的未来计划南辕北辙,不由是大为震惊,迅速奔赴到了洛阳城内。
然而,抵达洛阳城之后,李传文却很快是陷入了两难。
按照赵俊臣的吩咐,李传文抵达洛阳之后,就应该尽快与太子朱和堉进行接触,一方面是辅佐太子朱和堉出谋划策、赢得这场与藩宗势力的较量,另一方面也是规劝太子朱和堉不要乱搞、避免扩大混乱局面。
然而,李传文与肖文轩二人身为赵俊臣的幕僚,自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求见太子朱和堉,因为朱和堉身边遍布着厂卫番子,这些人皆是德庆皇帝的耳目,所以只能通过洛阳城内一位有分量的官员进行安排,而郑以诚身为洛阳知府就是最佳人选。
与此同时,在今后一段时间内,李传文与肖文轩为了辅佐太子朱和堉,必然是要频繁与太子朱和堉进行接触,而郑以诚作为最重要的中间人,必须要保证可靠,所以李传文才会想要把郑以诚招纳入“赵党”之中。
只可惜,郑以诚出于各种考虑,竟是晾了李传文与肖文轩二人好几天,一直到今天才让李传文与肖文轩达成目的。
但这个时候,太子朱和堉与藩宗势力的这场较量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局势也变得愈发复杂,李传文与肖文轩二人是否还能发挥作用,他们本身也是信心不足。
不过,李传文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力一试,得到了郑以诚的承诺之后,当即就催促郑以诚行动。
郑以诚有心投入“赵党”以自保,这个时候也是表现积极,很快就安排马车领着李传文与肖文轩二人向着福王府方向赶去。
等李传文与肖文轩二人进入马车之后,郑以诚依然是表现得很识趣,知道李传文与肖文轩必然有机密事情要商议,又为了避免更多人注意到李传文与肖文轩二人的存在,所以就没有一同坐入马车,而是单独乘轿走在前面。
坐在马车之中,李传文掀开车帘向外查看,却见到洛阳城内依然是戒严状态,官府衙役还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可疑人员,百姓们皆是人心惶惶,官吏们皆是无头苍蝇,显然所有人对于朱和增的这场毒杀案依然是没有任何头绪。
见到这一幕,李传文愈发是表情严肃,只觉得自己就算是能与太子朱和堉见面,太子朱和堉也愿意接受自己的辅佐与规劝,但也未必能够处理如今的复杂局势,不由是忧心忡忡。
另一边,肖文轩也同样是心情忐忑,忍不住问道:“夫子,您说咱们见到太子殿下之后,太子殿下他会接受咱们的辅佐与规劝吗?我听说,这位太子殿下一向都是不听劝的。”
李传文也没有太多信心,犹豫道:“应该会,毕竟太子殿下与赵阁臣已经联手,咱们也能算是他的自己人,更何况……自从赵山才过世之后,太子身边一直都没有多少合格幕僚,当初至少还有一些清流为他出谋划策,但如今清流们已经与他划清界限,太子身边再也没有人能与他商议对策,只能一个人拿主意,这般情况下他至少不会冷脸赶走咱们。”
肖文轩叹息道:“不过,如今这般复杂局面,就算是太子他听得进去咱们的建议,但如今的局面太过复杂,就像是一团乱麻……咱们未必有能力发挥作用啊!”
李传文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反问道:“赵阁臣给咱们送来的那封密信,你也亲眼看过了,按照赵阁臣的说法,太子可以拆屋,但绝不能砸梁……那在你看来,何为拆屋?又何为砸梁?屋子代表着什么?房梁又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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