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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栎阳潮生_三 肝胆相照 卫鞅三说秦孝公

正文 第六章 栎阳潮生_三 肝胆相照 卫鞅三说秦孝公 (第1/2页)
  
  三肝胆相照卫鞅三说秦孝公
  
  十月二十日,栎阳城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将齐国稷下学宫名士田常以上大夫的礼遇,安葬在城北*上。那一天,招贤馆三十六名士子为灵车执绋挽歌,秦国下大夫以上官员全部送葬。在三丈高的坟墓堆起时,秦孝公亲自在墓前祭奠,并亲手为田常墓栽下了两棵栾树。
  
  葬礼完毕,秦孝公没有回栎阳,带着车英直接到了渭水北岸的渡口。自平定戎狄叛乱后,他还没有巡视西部。这次,他想在严冬到来之前乘船逆流而上,到雍城以西看看。到得船上,秦孝公对车英吩咐:“稍等片刻。”站在船头的车英指着北岸塬坡:“君上,内史来了,两个人。”孝公笑道:“就是等他两个。半个时辰就完,误不了行程。”
  
  塬坡小道上,驰马而来的正是景监和卫鞅。
  
  三天以前,在请准田常葬礼事宜的时候,景监由招贤馆士子又拐弯抹角地提到了卫鞅。秦孝公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个景监,是叫卫鞅迷住了,还是吃了卫鞅好处?这个人已经在书房里泡迂了,表面上颇有英风,实则是老气横秋,你还不死心?咄咄怪事!”景监退无可退,就直说了卫鞅那一番“君试臣以才,臣试君以明”的论理和珍奇出手的比喻。秦孝公听了,又是沉默不语。他感到卫鞅此说颇耐寻味,蓦然之间,又觉此人颇为蹊跷,何以每次都能找出让他怦然心动的请见理由?若非有备而来,预谋而发,岂能如此?沉吟有顷,悠然笑道:“好,就再见卫鞅一次,看看他揣了多少劣货?”
  
  秋霜已起,渭水两岸草木枯黄。渡口停泊着一条高桅黑帆的官船,遥遥可见甲板上凉棚状的船亭中有长案木几。景监和卫鞅来到岸边,将马拴好,走向官船。景监低声道:“鞅兄,我再说一次,君上所以在船上见你,是想到西地察访民情。这次不行,你就只有回魏国了。”卫鞅笑着点点头,俩人便踏上宽宽的木跳板上了船。
  
  车英在船口迎候,拱手笑道:“内史、先生,这厢请。”将两人让到船亭坐定。
  
  秦孝公见二人上船,从船舱来到船亭,景监卫鞅一起施礼:“参见君上。”
  
  秦孝公笑道:“不必多礼,我等边走边说。”转身对车英吩咐,“开船西上。”
  
  车英令下,桨手们一声呼喝:“起船……”官船悠悠离岸,缓缓西上。
  
  渭水河面宽阔,清波滔滔,水深无险,端的是罕见的良性航道。要是在魏国,这样的水道一定是樯桅林立船只如梭。可眼下的渭水河面却是冷冷清清,偶有小船驶过,也只是衣衫破旧的打鱼人。茫茫水面,竟然看不到一只装载货物的商船。
  
  卫鞅凝视着河面,发出一声喟然长叹。
  
  秦孝公道:“先生两次言王道,虽不合秦国,然先生之博学多识,我已感同身受。嬴渠梁意欲请先生任招贤馆掌事,职同下大夫,不知先生肯屈就否?”
  
  卫鞅仿佛没有听见秦孝公的话,望着清冷的河面,缓缓说道:“渭水滔滔,河面宽阔,在秦境内无有险阻,乃天赐佳水也。何以秦据渭水数百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关中川道,土地平坦,沃野千里,天下所无,何以在秦数百年,却荒芜薄收,民陷饥困?”
  
  景监一怔,生怕卫鞅又迂阔起来,仔细一听,都在实处,便不再言语。秦孝公则不动声色地沉默着,他想听听这个蹊跷的博学之士还能说出什么来。卫鞅也似乎并没有注意秦孝公和景监的沉默,继续面河问道:“秦地民众朴实厚重,又化进戎狄部族近百万,尚武之风深植朝野。秦国却何以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精锐之师?”
  
  景监高兴插话:“先生所问,正是君上日夜所思之大事。先生大计何在?”
  
  秦孝公目光锐利地盯住卫鞅背影,向景监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
  
  卫鞅转过身来正视着秦孝公道:“方今天下列国争雄,国力消长为兴亡根本。何谓国力?其一,人口众多,民家富庶,田业兴旺。其二,国库充盈,财货粮食经得起连年大战与天灾饥荒之消耗。其三,民众与国府同心,举国凝聚如臂使指。其四,法令稳定,国内无动荡人祸。其五,甲兵强盛,铁骑精良。有此五者,方堪称强国。而目下之秦国,五无其一。地小民少,田业凋敝;国库空虚,无积年之粮;民治松散,国府控缰乏力;内政法令,因循旧制;举国之兵,不到二十万,尚是残破老旧之师。如此秦国,隐患无穷,但有大战,便是灭顶之灾。君上以为然否?”
  
  秦孝公微微一笑:“如此一无是处,却如何改变?王道?无为?仁政?”
  
  景监看话题已经入港,正在高兴,却听国君话音不对,着急道:“不行不行,那都是亡国之道,先生岂能再提?”
  
  秦孝公摆摆手道:“请先生继续说下去。”
  
  卫鞅神色肃然道:“治国之道,强国为本。王道、仁政、无为,尽皆虚幻之说,与强国之道冰炭不能同器。君上洞察深彻,不为所动,鞅引以为慰。”
  
  “然则如何强国?嬴渠梁却没有成算。”
  
  “强国亦有各种强法。魏国、齐国、楚国,君上以为哪一国可堪楷模?”
  
  秦孝公听此一问,精神陡然一振,目光炯炯道:“先生此言,大有深奥。嬴渠梁平日只为强国忧心如焚,心念尚不及此,敢请先生指教。”
  
  “魏国乃甲兵财货之强,齐国乃明君吏治之强,楚国为地广人众之强。目下正在变法崛起之韩国,与齐国相类。”
  
  秦孝公喟然长叹:“与三强不相上下,嬴渠梁此生足矣!”
  
  卫鞅笑道:“然则,上述三强,皆非根本强国,不足效法。”
  
  秦孝公感到惊讶了。他在《求贤令》中已经申明,图强的目标就是要恢复穆公时代的霸业,与东方诸侯一争高下。按照这样的目标,达到魏齐楚韩四国的强盛,应当就是满足了。而卫鞅居然说上述三国不足效法,口气之大,当真是蔑视天下。是这个卫鞅不知治国之艰难,还是真有扭转乾坤的大才?他在骤然之间弄不清楚,不妨先虚心听之,于是谦恭地拱手道:“先生之言,使人气壮,尚请详加拆解。”
  
  卫鞅面色肃然,侃侃而论:“前三种强国范式之根本弱点,在于只强一时,不强永远,只强其表,不强根本。魏国在文侯武侯两代是蒸蒸日上,真正强盛,自魏罃称王,魏国便每况愈下。齐国是这一代齐王强盛,之后必然衰弱。楚国则自楚悼王以后,一直是外强中干,不堪真正一击。即或以目下正在变法之中的韩国而言,也是一代之强,甚至不出一代,便会呈衰落之势。此中根源何在?其一,变法不深彻。李悝助魏文侯变法,以废除井田、奖励农耕、兴旺田业为主,疏忽了封地军制、吏制、爵制、国制、民制之全面变法。齐国韩国则更是粗浅的整军治吏之变法,没有深彻地再造翻新。楚国之变法,因吴起惨死而中途夭折,对旧世族只有些许触动,更休提深彻二字。其二,法令不稳定,没有留下一个国家应当长期信守的铁律。前代变法,后代复辟,根基不稳,必然是兴也勃焉,亡也忽焉。有此两大缺憾,岂能强大于永远?又岂能成大业于千秋?唯其如此,三强四国不足以效法,秦国要强大,就要从根本上强盛!”
  
  秦孝公被这一番江河直下的理论强烈震撼!陡然觉得往昔那笼罩心田的沉沉阴霾顷刻消散,身心枷锁顿时开脱,心明眼亮,坚实舒坦。他站起身向卫鞅深深一躬:“先生一番理论,当真是高屋建瓴,勘透天下,使嬴渠梁拨云见日,忧心顿去。敢问先生,根本强大,将欲如何?”
  
  景监高兴得不知所以,兴奋地用秦人土语喊道:“君上,该咥饭了!咥了再说如何?”
  
  秦孝公醒悟,爽朗大笑:“对,咥饭。黑伯,上酒菜,与先生痛饮一番!”
  
  此时已经是黄昏夕阳,深秋的河风萧瑟寒凉,与君臣四人异常的兴奋热烈全然不同。最开心的是景监,忙不迭地帮黑伯上菜上酒,害得一向整肃利落的黑伯手忙脚乱,车英说他帮倒忙,景监却高兴得哈哈大笑。片刻之间,菜上齐:四个大黑色陶盆,一盆肥羊炖,一盆清炖鱼,一盆生拌萝卜,一盆生拌野苦菜,另有一坛秦国凤酒。君臣四人坐定,秦孝公亲自为卫鞅斟满一爵,而后端起自己面前的大爵:“先生高才深谋,胸中定有强秦奇计。嬴渠梁敬先生一爵,望先生教我。”说完,举爵一饮而尽。卫鞅坦然受了一礼,举爵痛饮,慨然道:“国有明君如公者,何愁不强?”
  
  秦孝公叹息道:“君无良相,孤掌难鸣。常盼管仲复生,不期而遇。”
  
  “茫茫中国,代有良才,强国何需借代而兴?”卫鞅慷慨傲岸。
  
  景监兴奋道:“君上,管仲强齐一代,先生要强秦于永远,气魄何其大哉!”
  
  孝公大笑:“说得好!来,再与先生痛饮。”向卫鞅拱手相敬,一饮而尽。
  
  卫鞅一爵饮尽,慨然道:“治秦之策,鞅已谋划在胸。这是我访秦归来拟就的《强秦九论》,请君上评点。具体谋划,待君上西巡归来再行陈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纸书恭敬递过。
  
  秦孝公双手接过,未及翻阅便高声命令:“车英,掉船回栎阳,改期西巡。”转身对卫鞅拱手道:“敢请先生随我回宫,嬴渠梁与先生一抒胸中块垒,做竞夜长谈如何?”
  
  “君上呕心沥血,卫鞅自当披肝沥胆。”
  
  官船掉头东下。秋日短暂,转瞬淹没在远山后面,唯留一抹血红的晚霞,照得河面波光粼粼。秦孝公与卫鞅始终站在船头兴奋交谈,一个说得出神,一个听得入迷。晚秋河风吹起一白一黑两领长衫啪啪作响,二人竟丝毫未觉寒凉。车英为俩人披上棉袍,俩人浑然无觉,时而感慨,时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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