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零点看书 > 大秦帝国(套装) > 正文 第九章 霹雳手段_五 阴谋阳治 霹雳手段

正文 第九章 霹雳手段_五 阴谋阳治 霹雳手段

正文 第九章 霹雳手段_五 阴谋阳治 霹雳手段 (第1/2页)
  
  五、阴谋阳治霹雳手段
  
  转眼之间,五月来临。
  
  关中平川今年的麦子长势特别好,家家农田都是金黄一片,麦浪连成了茫茫金波。先收大麦,后收小麦,五月下旬进入了颗粒入仓的最要紧时刻。恰逢连日晴朗,每个新村都陷在打麦入仓的忙碌中。村头共用的打麦场轮换不过来,农人们在自家门前的小场院摊开麦子,用最老式的连枷打麦了。一根长长的木棍,顶端固定一个装有小转轴的木板,一下一下用力挥舞,金灿灿的麦粒便从麦穗中蹦了出来。家家门前连枷挥舞,满村响彻“啪嗵啪嗵”的打麦声,老秦国腹地充满了丰收的喜庆。
  
  这时候,栎阳城内有封地的几家世族也忙碌起来,清扫粮仓,准备接纳封地缴来的新麦。本来已经取缔了封地,贵族们的私家粮仓根本就没有准备。一个月前突然宣布恢复了封地,虽然田亩大大缩小,赋税率大大降低,治权也没有了,但失而复得,世族们还是格外兴奋,紧张得如同迎接大典一般。太子府也一样,嬴驷兴奋得前后忙乱,亲自监督腾出了三座最大的泥仓,要接受封地的新麦子。过去封地缴粮,嬴驷一来年幼,二来习以为常,根本不去过问。今年不一样,嬴驷第一次眼见封地失而复得,而且与自己的努力有关,其兴奋喜悦如同自己立功获得的一般,停止了讲书习武,整日忙碌在整理府库之中。十天之后,仓库整理就绪,嬴驷便满怀激动地等待着新麦入仓。他已经谋划好,先奉送给太后三车,然后卖掉一些陈粮,给自己的卫队添置精铁马具和上好弓箭,秋天好到封地去痛痛快快地狩猎一番。
  
  五月二十三,一队牛车嘎嘎吱吱地到了太子府库门前。
  
  太子府家老一身整肃,手持六尺余长的竹节验杆来到车队前:“可是封地粮赋?”
  
  当先牛车上跳下一名中年汉子,谦卑躬身道:“?县白里,里正白亮,前来缴纳粮赋,请大人验收。”公事说官话,汉子将民人口中的白村说成了官称的白里。
  
  家老冷笑道:“就是这些么?还有甚物事孝敬太子?”
  
  “回大人,小可新任里正,不知粮赋之外还有何纳赋之物?请大人明示。”
  
  家老面色阴沉,知道这是颗生萝卜,气哼哼道:“休得聒噪,打开验粮!”
  
  里正白亮回头:“打开口袋,检验粮赋。”
  
  二十几辆牛车停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每辆车上跳下两三个光膀子农夫站在车旁,准备验收后扛粮进库,为首一车已经打开一袋搬到地上。
  
  “大人请验收。”白亮指着解开绳子的口袋。
  
  家老黑着脸走过来,左手拨开袋口,右手的空心竹节验杆噌地插下,直入口袋粮食三两尺深,猛地抽出杆来,顿时带起一阵尘土。家老脸色更黑,将验杆倾倒,手掌中竟哗啦啦摊满了沙石碎砾。
  
  “好啊,白里正,这种东西也叫粮赋?”家老笑得阴气森森。
  
  里正白亮惊恐地回身大喊:“谁?谁捣的鬼?!快!全都打开!”
  
  农夫们慌了手脚,纷纷跳上车打开口袋,顿时傻子一般面色煞白――每个口袋里竟都是沙砾土石混着几成麦子,脏得使人不堪入目。
  
  家老大喝一声:“看住他!”便飞步向太子府奔去。
  
  片刻之间,嬴驷匆匆赶来。他怒色满面,“唰”的一剑将一个口袋从上到下通体划开,一阵尘土扬起,沙砾土石流淌扑溅,嬴驷的黑色绣金斗篷顿时一片脏污。里正白亮惊恐得欲哭无泪,欲喊无声,只是木木地盯着太子。嬴驷面色煞白口鼻抽搐,走到白亮面前,突然出剑。白亮一声叫,洞穿的身体鲜血四溅。
  
  “里正!”农夫们一拥围上,惊慌哭喊成一片。
  
  白亮挣扎喘息,“报,族长……有人,害,我……”骤然死去了。
  
  嬴驷团团乱转着,看了一车又一车“新麦”,气得浑身颤抖,尖声叫喊:“将他绑在马上,去?县!”
  
  太子府骑队早已经被家老招在府库门外,听得太子一声令下,几名骑士立即赶散农夫,捞起白亮尸体捆绑在马后。嬴驷上马,长剑一挥,马队疾风骤雨般卷出街巷。
  
  这时,太子傅公孙贾飞马赶到,遥遥高喊:“太子,不能,快回来!”眼看马队绝尘而去,急忙勒马喊道,“家老,将牛车赶进府库,人犯押起,不准任何人动!我去追赶太子!”连连打马而去。
  
  正当午后,白里村头的打麦场一片热闹忙碌。
  
  白氏一族的农耕术在老秦人中素负盛名,收获大忙季节历来是井井有条忙而不乱。老族长白龙被杀后,年近七十的白丁老人做了族长。他为人宽厚持重,深得族人拥戴。老白丁率白氏举族盟誓,白氏一族永远不做乱法之民,要凭勤耕劳苦挣回白氏一族的荣誉。他举荐精于农事的白亮做了里正,决意和原来是白氏隶农的几个里一争高下。
  
  今年夏收是新法田制的第一个麦收,官府将对缴税粮最多的农户授予爵位,对收成最好的村庄氏族赐铜额铜额,即后世之铜匾,悬挂于门额的铜制横牌。古称“额”,后世称“匾额”或“匾”。,族长里正皆授爵位。白氏一族上下发奋,从去年秋天下种开始精耕细作,冬天又冒着严寒,破例在窝冬时节浇灌了两次麦田。五月一到,眼看白氏田野的麦子齐整整金波翻滚,举族大是欣慰,刑场带给族人的屈辱也被好年成的喜悦所淹没。眼下进入打麦时节,老白丁更是勤谨有加,每天都拉着一片席子坐在村头场边的大树下看着打麦。公用麦场是各家轮流,举村帮忙,也就是全村人手一起上阵,帮着一家一家打场。虽然举族融洽,也难免会有些许口角纠纷,老白丁坐在这里,就是要即时化解,不耽搁打场工夫。但是,老白丁最要紧的使命却是观天。农家一年辛苦,全在收打季节。这时偏偏阴晴无定,时有“白雨”白雨:秦地古方言,即突然而来的暴雨。突然袭来,一场麦子便要泡进水里。老白丁对夏日风雨的征候特别敏锐,往往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他却扯开苍老嘶哑的嗓子大吼一声:“收场了!”赶众人急如风火将摊开的麦子垛起,白雨恰恰便刷刷而来,茫茫一片。
  
  老白丁往大树下一坐,族人们心里踏实。
  
  现下午后,正是白雨多发时刻。老白丁仰头望着北方天空,只见一片灰白云疾疾飘来,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猛然,一阵凉风吹过,老白丁嗅到了风中一丝特有的气息,骤然起身,挥手大喊:“收场了!快!”
  
  当场主人立即大喊一声:“收场!”场中男女急忙扔下连枷,男人紧张地操起木杈归拢场中麦草,女人利落地用扫帚木推清扫已经打出来的麦粒。堪堪将麦草垛好,麦粒苫盖严实,北方的那片灰白云已经变成了厚厚的乌云压将过来,一阵雷声,一道闪电,眼见铜钱大的雨点裹在风中啪啪打来,人们喊着笑着往大树下跑去。
  
  突然,一个少年锐声喊道:“快看!马队……”
  
  话音落点,马队在隆隆雷声中卷进麦场,为首骑士高喝:“谁是族长?出来!”
  
  老白丁拄着桑木杖走到场中:“老夫白丁。敢问可是官府?到白村何事?”
  
  嬴驷尖声喝道:“将那个里正押下来,你问他!”
  
  浑身血染的白亮被从马上扔下,白村男女哗地围了上来:“白亮啊!”一个女人一声惨叫,冲出人群:“谁!谁杀死了白亮?!”
  
  嬴驷没有料到白亮竟然死了,微微一怔,迅即怒喝:“白村以沙石充赋,欺骗封主,罪有应得!马上将场中粮食全数运到太子府!否则杀无赦!”
  
  此时雷电轰鸣,白雨瓢泼般浇下。老白丁嘶声大喊:“冤枉啊!白氏一族,百年封地,几时坏过粮赋?冤枉啊……”
  
  嬴驷被大雨一激,本就狼狈,又见老白丁大喊大叫,不禁恶气顿生,大喊:“砍开粮囤!看看真假!”卫队立即跃马挥剑,将苫盖得严严实实的麦囤纷纷砍开,金黄的麦子顿时涌出,瞬息间便被大雨冲走。
  
  白氏族人本是尚武大族,血气方刚,此刻心头出血,齐齐怒喝一声,操起棍棒木杈连枷等一拥而上,哭着喊着向太子人马疯狂地扑来。
  
  嬴驷气急败坏,大喊:“杀!杀光!”马队骑士短剑闪亮,几个冲突,白氏族人的尸体便摆满了雨水泥泞的麦场。老族长白丁不及阻挡,眼见顷刻间血流成河,扑倒在滚滚泥水中大喊:“造孽啊!上天……”便一头栽倒。
  
  这时公孙贾飞马赶到,一见场中情景,吓得浑身筛糠一般道:“太子,如何,如何闯下这般大祸……”
  
  嬴驷尖声叫喊:“我自担承!与你何干?回马!”缰绳一抖,坐下马冲向官道,卫队紧紧随后,向栎阳飞驰而去了。公孙贾本想为太子善后,此刻却是魂飞魄散,打马自顾去了。
  
  “轰――轰――轰――”白村撞响了村头巨大的铜钟。这是白氏一族举族血战的信号。居住在周围村庄的白氏族人冒着大雨,呼啸而来。
  
  白雨骤然停止了。午后斜阳照在血流成河麦草狼藉的大场上,分外凄惨恐怖。数千白氏男女聚在村头,哭声震天。老白丁跳上场边石礅,一身泥水鲜血,白发披散,愤怒得像一头老狮子:“白氏子孙们听了,举族披麻戴孝,到栎阳交农!官府不还白氏一个公道,白氏反出秦国!”
  
  “交农!报仇!反出秦国!”满场仇恨的呼啸呐喊声震原野。
  
  就在白氏举族出动的时候,孟族与西乞族也闻讯聚来。孟西白三族从来血肉相连,同仇敌忾,今日白氏骤遭大难,孟西二族岂能袖手旁观?两个时辰之内,素有征战传统的孟西白三族聚集了两万多男女老幼,人人披麻戴孝,手持各种农具,抬起三十多具尸体,点起粗大的火把,浩浩荡荡哭声动地,黑压压向官道涌来。
  
  此刻,官道上三骑快马正向东边的栎阳急驰。这是从新军营地急急赶回的车英。时当暮黑,他见如此声势的火把长龙和震天动地的哭喊,心知异常,忙勒马官道,派一个骑士去打探情况。片刻之后,骑士回报,车英大惊,低声命令:“快!兼程栎阳!”打马一鞭,风驰电掣般向东驰去。
  
  栎阳城内,左庶长府一片紧张繁忙。
  
  按照卫鞅的大纲,景监领着全部属吏夜以继日地准备二次变法的新法令。卫鞅则在紧张筹划新军训练的装备及粮草辎重的供应,还要加紧批示各地送来的紧急公文。最重要的是,卫鞅同时在仔细谋划秦国新都城的地址。栎阳太靠近函谷关与魏国的华山军营,且城堡过于狭小,无法满足蓬蓬勃勃发展的商市与百工作坊,城外也无险可守,迁都是必然的。这是一件大事,卫鞅已经派出了三批堪舆之才对关中腹地仔细踏勘,反复琢磨报回来的山水大图,准备夏忙后亲自去确定地址。
  
  天气闷热,卫鞅埋头书房,直到太阳西斜,还没有顾上吃摆在偏案上的晌午饭。荆南几次推门进来,终于都是轻轻地拉上门走了出去,在廊下连连叹息,希望有人来打断一下,借机好教左庶长吃饭。
  
  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一个人跌跌撞撞满身泥水跑进来:“左庶长,左庶长,大事不……不好!”
  
  荆南急忙抢步上前,将来人扶起,却是太子傅公孙贾。卫鞅已经闻声而起来到廊下:“太子傅,何事如此狼狈?”
  
  “左庶长,太,太,太子……闯下大祸了!”公孙贾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荆南,给太子傅一碗水,静静神,慢慢说。”卫鞅异常镇静。
  
  公孙贾大喝几口,喘息一阵,将经过大略一说。卫鞅心头一沉:“太子现在何处?”
  
  “不,不知道。反正,不会在太子府……”公孙贾犹自喘息。
  
  卫鞅心念一闪:“荆南,到公子虔府中有请太子,快!”
  
  “不用请。我给你带来了。”嬴虔拉着太子走进门来,一脸怒气。
  
  卫鞅神色肃然:“敢问太子,白村杀人毁粮,可是实情?”
  
  嬴驷已经清醒,一身泥污,面色煞白,嗫嚅道:“白村沙石充赋……”
  
  “粮赋有假,亦当由官府依法处置。太子岂有私刑国人之权?杀人多少?”
  
  嬴驷低声道:“不,不清楚。二三十上下……”
  
  卫鞅心头大震,勃然变色:“可恶!孟西白三族乃老秦根基,刚正尚武,今无端惨遭屠戮,岂能罢休?国人动荡,大局乱矣!”
  
  嬴虔不以为然,揶揄笑道:“左庶长何其慌张?你的渭水决刑,不还杀了孟西白三族几百口么?怕他何来?再说也都是秦国子民,若敢乱来,嬴虔在此。”
  
  卫鞅愤然道:“左傅何其大谬也!私刑杀人,岂能与依法刑杀相提并论?秦国若连老秦人也肆意屠戮,无异于自毁根基,谈何变法强国!”
  
  卫鞅的严厉辞色令嬴虔非常不快,微微冷笑了一声,看着卫鞅不说话了。
  
  忽闻门外马蹄声疾,紧接着一声高喊:“左庶长――”随着喊声,一个人踉踉跄跄跑进来。众人看时,却是?县新任县令由之。他带着哭声扑地拜倒:“左庶长,大、大事不好。孟西白三族,两三万人,来,来栎阳,交农!白氏扬言,国府不给公道,他们,就、就反出秦国呀!”
  
  由之的禀报不啻一声惊雷,不独卫鞅内心震惊,太子、嬴虔和公孙贾也脸色大变。
  
  “交农”是当时农人对官府的最强烈的抗议示威,就是将所有的农具都堆积到官署中,官府不答应所请,便永远不再耕耘。春秋战国之世,哪个国家若有一次“交农”发生,那就是这个国家的最大耻辱,天下会视这个国家丧失了天心民心,便可以大起盟军,任意讨伐。这比一两次战争的失败更能动摇国家根本。百年以来的变法历史上,天下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交农”,今日秦国的老秦人却要“交农”,如何能不引起极大震动?何况,还不仅仅是“交农”,还要“反出秦国”!这对于素来稳定的秦国腹地老秦人来说,简直是天崩地裂般的乱象。
  
  顷刻之间,卫鞅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意识到秦国变法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以孟西白三族老秦人的执拗,不真正公平地处置滥杀事件,根本不可能平息他们的怒火,秦国就必然要出现大动荡,山东六国再一出兵,秦国如何不灭亡?那时,一切都将付之东流。然则,这件事大大棘手处,在于是太子犯法。且不说太子只有十三四岁,尚未加冠成年。更重要的是太子是国家储君,能杀掉太子平息民愤么?而且,国君目下不在栎阳,臣下如何能擅自处置太子?然则,如何举措才能使怒潮平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妖修得道,从山魈到混沌魔猿 武侠之华山岳不群 御兽从零分开始 赌石人生 重生娱乐之1990 这主播真狗,挣够200就下播 明末枭臣 科学御兽:智械战宠 电影学习系统 绝世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