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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天算六国_五 围魏救赵 孙膑打了千古一仗

正文 第十一章 天算六国_五 围魏救赵 孙膑打了千古一仗 (第1/2页)
  
  五、围魏救赵孙膑打了千古一仗
  
  幽静的小庭院里,一辆轮椅缓缓地游动着,来到高墙下的浓荫处,轮椅停了下来。
  
  椅上的红衣人苍白清癯,一头长发和三绺胡须也显得细柔发黄,教人觉得他很文弱,也很年青。只有那宽阔的前额、犀利的目光和沟壑纵横的皱纹,隐隐现出曾经有过的飞扬风华和沧桑沉沦。他专注地看着高墙下一片泥土摆布成的“山川地形”,仿佛钉在那里一般。
  
  他就是孙膑,一颗光芒乍现又骤然消逝的神秘彗星。
  
  想到出山以来的险恶经历,孙膑恍若隔世。十年前,他和师兄庞涓告别了老师鬼谷子,一起到了魏国。本来,孙膑要回自己的祖国齐国,庞涓的目标是去魏国。可在走到魏齐分道的十字路口时,庞涓突然现出一种殷殷之情,说不妨先顺路和他一起到魏国看看,若魏国不容人,就一起去齐国。孙膑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魏国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国,能去魏国自然是天下名士的第一愿望。孙膑原先之所以没有这样想,而提出了先回齐国,祭扫祖先陵园,顺便再看看齐国这些年的变化;二则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既然师兄庞涓要去魏国,那么自己最好另谋他途。毕竟,两人都是兵家弟子,所学相同,在一国的任职也必将相同,难免或多或少的有所冲突,避一避自然要好一些。孙膑还记得,下山前两人做告别游山归来,老师问他们准备各去何国,两人都说没有想好。白发苍苍的老师笑了:“既然如此,为师且与你等做个钱卜,国名先写在这里,有字国名一面乃庞涓所去处,无字一面乃孙膑所去处。如何?”孙膑高兴地笑了:“好,老师正好为学生解惑。”
  
  老师拿出了一个厚厚的魏国老铁钱,那还是魏文侯时期第一次用铁铸钱,也是天下第一次出现的铁钱,现下已经很难见到了。老师很是喜欢这种“文侯铁钱”,说它厚重光滑,颇有灵性,用做“钱卜”最为上乘。正在老师闭目沉思将要掷钱之际,庞涓突然高声道:“老师,弟子愿赴魏国!”
  
  “呵,也好,发自内心,也是天意了。”老师目光一闪,却是散淡的笑容。
  
  “老师,弟子以为,同室修习,庞涓与师弟当坦诚相见,各显本心,无须天断。”
  
  “也好。孙膑如何?”
  
  “如此,”孙膑略微沉吟,“弟子回齐国。”
  
  老师摩挲着掌心的铁钱,眉头一皱,又突然大笑:“时也运也,终是命也。好,好,好。你等去,好自为之了。”
  
  本来,事情就这样定了,孙膑也没有再多想,更没有想到师兄对自己的殷殷相邀。当时,他确实是大为感奋。然则万万没有想到,就这样一个偶然的原因,竟然使他本来清晰坚实的人生轨迹突然被折断了。
  
  可是,纵然现在回想起来,孙膑仍以为那时候的庞涓尚没有害人之心,只是确实对能否留在魏国没有信心,预先留条齐国退路罢了。包括下山前庞涓突然先行确定去魏国,阻止了听天由命的钱卜,无非也是私心重了而已。孙膑对师兄这种精明其实很早就有觉察,只不过始终不放在心上。
  
  庞涓师兄出身寒门,父母夭寿而亡,从小被经商的叔父抚养。叔父常年奔波在外,叔母与堂兄弟们歧视他欺负他,使他饱受寄人篱下的痛苦与屈辱。师兄六岁那年,有一天吃饭时,小小堂弟恶作剧地向他的饭盆里撒了一把土。小庞涓忍无可忍,大嚎一声,将小堂弟猛然一推,小堂弟却恰巧撞在了廊下石柱上,惨叫一声,顿时鲜血满面。叔母闻声赶出一看,回转身抄了一把菜刀,疯狂地向小庞涓砍来。庞涓拼命逃跑,叔母发疯追赶。追到一道悬崖边上,小庞涓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呼哧呼哧喘息着高喊:“再要过来,砸死你!”疯狂的叔母愣怔了一下,虎吼一声,挥舞着菜刀冲了上来。小庞涓眼睛一闭,奋力一推那块年久松动的大石,只听轰隆隆一声,大石夹泥带土地滚了下去,无巧不巧,恰恰将叔母压翻在地。小庞涓愣愣怔怔地走到叔母面前,狞厉地吼叫着:“叫你欺负!叫你欺负!老天杀你!”捡起掉落在旁边的菜刀,照着叔母连连猛砍一阵,又朝着鲜血淋漓的叔母啐了几口,慌忙逃窜了……及至老师在深山里发现庞涓,庞涓已经是一个在山林里生活了一年多的小野人,爬高蹿低地与鸟兽争食。孙膑还记得,当老师有一天带回那个浑身长毛的“大猴子”时,那“大猴子”的目光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后来,当他知道了师兄这些身世故事后,孙膑内心不禁生出一种深深的同情。从此,孙膑没有与庞涓师兄争过任何一件利事,也深深理解了师兄酷烈的功名之心。
  
  相比之下,孙膑却是望族出身,七代之前的祖先便是赫赫有名的孙武。那孙氏祖居齐国东阿,后又迁徙甄城,本是姜氏老齐国的书吏世家。传到孙武,却是酷爱兵事,利用书吏整理典籍的方便,将当时视为圣典的《太公六韬》与《司马穰苴兵法》抄回苦读。那《太公六韬》乃周武王开国统帅、齐国始封国君姜尚所撰,可谓当时最为古老的兵学圣典。那《司马穰苴兵法》则是齐景公时代的名将田穰苴所撰,因田穰苴官居司马,所以人称司马穰苴。这是距离当时最近的一部兵法。孙武精研完两部兵法,请辞书吏之职,到齐国的上将军府做了一名小司马。军旅磨练了整整六年,见识大长,也领兵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可就是因为出身低微而不能晋升。一气之下,孙武逃军隐居八年,自己写了《兵法十三篇》。一经示人,传抄天下,声名鹊起。但是,孙武总感到自己没有统率大军的实战功绩,对于一个兵家之士,总觉得大是憾事。为了一酬宿愿,决然南下,到了吴国。
  
  当时的吴王正是刚刚杀死吴王僚而夺取王位的公子光,时人称为吴王阖闾。这阖闾雄心勃勃,用人不拘一格,全无贵族门第恶习。先是用著名刺客专诸杀了吴王僚,后又重用了逃离楚国的“叛臣”伍子胥为上将军,闻听孙武来吴,欣然召见。阖闾申明:“先生《十三篇》我已经读过了,只是不知道先生勒兵如何?”
  
  勒兵,就是训练军队。大凡真正的名将,第一本领就是能够练出一支精兵,而后才是战场本领;不能练兵的将领,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名将的。孙武自然知道这一点,那《司马穰苴兵法》本来就是着重讲训练士卒的。可是自己的《十三篇》却很少专门讲训练军兵,倒不是孙武不重视训练,而是认为训练军队只是为将的基础,他的志向却是更为高远的用兵智慧。大约阖闾看《十三篇》少谈勒兵,便要试试孙武的勒兵之能。孙武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谁知阖闾却给孙武出了个难题,要他当场训练女子,而且是宫女嫔妃。
  
  当一百八十名宫女嫔妃喜笑颜开地站在孙武面前时,坐在高台上的阖闾君臣都笑了起来。作为吴王的阖闾,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只是想教孙武知道,天下也有不能“勒”之人,不要太过自信而已。而孙武却不这样看,他认为只要勒兵得法,人皆可兵。方才他就明确地回答了吴王阖闾:“可试以妇人。”实际上,谁也没有相信他,包括那个大名赫赫的伍子胥。
  
  孙武将一百八十名宫女分为两队,各令一名吴王宠姬为队长,持戟站于队首。而后孙武开始了最基本的勒兵交代:“你们知道前心、后背与左右手么?”一片莺声燕语:“知道也。”孙武高声道:“那好。我叫向前,你等都要盯住队长的前心!我叫向后,你等都要盯住前面人的后背!向左,看左手!向右,看右手!明白了没有?”又是一片莺声燕语:“明白也。”于是孙武像在军中一样,两边设置了斧钺仪仗与金鼓令旗,又反复教了几遍口令,于是宣布擂响战鼓,令旗一挥,高喊:“向右――”宫女嫔妃们却东倒西歪地笑成了一片,连高台上的阖闾君臣也大笑起来。
  
  孙武高声道:“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便停了下来,又再三讲了几遍口令。然后下令擂动大鼓:“向左――”令旗劈向左方。谁知宫女嫔妃们又是哄然大笑。孙武肃然正色:“申令既明而不执法,吏士之罪。队长当斩!”当即喝令两边斧钺手绑起两名吴王宠姬,推下斩首。吴王阖闾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令内侍飞马传令:“本王已知将军勒兵之能,请莫斩首两位宠姬,本王离开她们,食不甘味也!”谁知孙武却正色拱手道:“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喝令立即斩首两位宠姬。片刻之间,血淋淋的长发人头捧来,全场都瞪圆了眼睛,宫女嫔妃们惊恐得大气也不敢出。孙武另换两名年长宫女为队长,大鼓再响,令旗一挥,步伐整齐,中规中矩,毫无差错,直看得全场鸦雀无声。
  
  孙武禀报吴王:“勒兵已成,我王请检阅。但有军令,这支女兵可赴水火而不避。”
  
  阖闾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我如何能看?”
  
  孙武淡然笑道:“素闻吴王有大志,原来却是徒好虚言,不能用其实也。孙武告辞。”
  
  阖闾恍然警悟,连忙站起来紧赶几步肃然躬身:“本王错失,敢请先生见谅可也。吴国兵事,尚请先生不吝赐教。”
  
  从那时开始,孙武做了吴国统兵大将。可是,孙武最辉煌的战绩只有一次,就是千里奇袭楚国,以五六万之众五战五胜,几乎要消灭了楚国。若非阖闾早逝,太子夫差与孙武不和,孙武也许还会有更大的功业。夫差即位后,生性恬淡的孙武便隐居了。他本是一个清醒深思又极善于总结的高士,临终前给他的后人留下家律:“但凡孙氏后裔,建功立业者,得止且止,贪功者丧身。”
  
  孙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族,有着不肯埋没自己却又明智散淡适可而止的传统家风。孙武之后的孙氏族人,其所以没有一个天下闻名的杰出人物,不能说和这样的家族遗风没有关联。正是这种遗风,形成了孙膑谦和恬淡的秉性。他从来不谈自己的家世,庞涓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孙武的后裔,只是对他的渊博灵慧常常感到惊讶,常常叹息着说:“如此兵家智慧,如何生在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师弟身上?”每次都引得孙膑一阵大笑。孙膑感慨师兄的苦难身世,对师兄处处争先的禀性毫不感到别扭,反而是时时事事谦让,因与自己性格相合,也没有显得丝毫做作,倒是与师兄处得特别融洽。久而久之,便有人说他们师兄弟是“刚柔相济,天作之合”。奇怪的是,老师却从来没有对他们的友情做过评判,最多只是笑笑而已。现下想来,孙膑对老师的先知当真感到了不可思议。
  
  到了魏国,他们遇到了当时正在为没有名将而苦恼的魏惠王的隆重礼遇。由于出乎预料,庞涓是非常的惊喜,非常的奋激,整整对孙膑诉说了一个通宵,全部是如何为魏国打天下的宏大谋划,竟没有问一句孙膑在魏国将如何打算?庞涓的口气神态中透漏出一个鲜明的消息――报效魏国,庞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魏国的军权是庞涓一个人的。孙膑何等灵慧,自然是觉察到了这种强烈的潜台词。孙膑记得自己当时笑着说:“师兄,魏国很器重你,我看也用不着到齐国去了。我们还是原来谋划,我回齐国。老家族人还有诸多事等着我也。”庞涓高兴得大笑了一阵:“好!明日到十里长亭,我为师弟饯行。说不定,我等日后还要联军作战也!”孙膑也笑了:“那可未必,倒是两国交兵的时候多一些。”“哎呀,师弟。”庞涓恍然正色问:“果真如此,你如何应对?”孙膑坦然道:“那还用说?各有其国,各为其主,私情不扰国事也。”庞涓长长叹息了一声:“是啊,不能两全也。”卧在榻上不再说话了。
  
  也许是天意,他们的命运又一次发生了转折。
  
  第二天清晨,当孙膑已经在收拾简单的行囊时,驿馆外马蹄声疾,没想到竟是魏惠王亲自来到。庞涓连忙迎了出去,魏惠王脚步匆匆边走边问:“庞涓,先生何在?可不能教他走。”庞涓一怔:“先生?但不知,大王所问何人?”“何人?孙膑啊!”魏惠王哈哈大笑,“我也是方才知道的,孙膑是孙武的七世孙,名门大才也,你这师弟呀,了不得!”说着已经匆匆进门,向孙膑深深一躬:“魏罂敬贤不周,尚望先生见谅。”孙膑愕然,竟忘记了扶住魏惠王:“魏王?这、这是何意?”魏惠王豁达地笑了:“先生啊,这些探事斥候忒笨,本王也是刚刚知晓的,多有怠慢了。”说着又是深深一躬。孙膑这下连忙扶住道:“魏王,在下正要告辞,不知魏王所说何事?”“先生好诙谐也!”魏惠王大笑,“先生乃孙武后裔,名门出大才,魏罂如何能放先生?敢请先生回宫,魏罂为先生接风!”
  
  孙膑恍然大悟,不禁生出一丝腻烦。他素来不喜欢张扬家世,更不喜欢以祖先名望获得器重,淡淡一笑拱手道:“启禀魏王,孙膑只是孙氏旁支,不敢妄称孙武后裔。更何况才疏学浅,比我庞涓师兄相差多矣!不敢劳魏王大驾,孙膑要回齐国料理家事去了,就此告辞。”
  
  魏惠王很能转圜,拱手笑道:“先生谦恭礼让,更见高才美德。鬼谷子门生,魏罂可是求之不得,哪敢放走?孙膑庞涓,都是本王的嘉宾,先生请。”
  
  庞涓一时尴尬难堪得无地自容。突然,他觉得孙膑欺骗了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显赫家世,却偏偏在自己即将被委以重任时“泄漏”家世,使他凭空受到冷落,其心机何其深也。刹那之间,他对贵族子弟的本能憎恶油然而生,满脸涨得通红。但是庞涓死死地咬牙忍住了,他知道,这正是自己的又一个悬崖时刻,必须忍耐。他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借着魏惠王的话头,上前挽起孙膑的手笑道:“师弟,走啊。魏王求贤若渴,师弟如何自居清高,少了礼数?”魏惠王高兴地笑了:“然也然也,庞卿豁达。先生请。”
  
  孙膑只得去了,心里老大不舒坦。
  
  魏惠王大是高兴,席间立即正式册封庞涓为上将军,孙膑为上卿。在魏国,这两个职位的爵次是同等的,只不过上将军是军权,上卿则是综合性的国政大权,几与丞相接近。庞涓立即谢恩受封了。孙膑却坚辞不受,只是答应留在魏国给师兄襄赞一段军务,不敢受职。魏惠王虽然老大不悦,却也不好勉强,只得暂时拜孙膑为客卿。
  
  孙膑记得很清楚,那晚回来,庞涓就早早歇息了,没有与孙膑再说一句话。孙膑却在庭院里徘徊了半宿,直到刁斗打了四更,才去了卧榻躺下。
  
  为了扶助已经被封为上将军的庞涓尽早站稳脚跟,然后自己也可以安心离开,孙膑全力为庞涓赞划军机,有时即或当着魏王,也直言不讳。想起来,阴谋就是在这时候开始滋生的。阴谋开始的细节和过程,在孙膑的记忆中已经不清楚了,可以说,那是被后来的巨大灾难所带来的痛苦淹没了。他睿智明晰的心海里,唯独留下了两片深深的烙印――魏惠王不想让齐国拥有与庞涓相匹敌甚至超过庞涓的兵家大才,这是阴谋的根基;庞涓对他的才华,甚至对他的家世的忌惮,以及对他的“深沉心机”的憎恶,是阴谋的枝叶。没有魏王的默许,庞涓不可能对他这样的名家实施公然的陷害和残酷的膑刑膑刑,挖掉膝盖骨,使人残废的肉刑。;没有庞涓的撺掇权术,魏惠王则不可能视他为“魏国的威胁”。
  
  在被监禁并被残忍地挖掉膝盖骨时,孙膑对陷害阴谋都一无所知。突然降临的灾难,使他的心智完全懵懂了。他的狂乱失态、呼天抢地与语无伦次的辩解,自然地被当做“惊吓失心”――疯了!真是上天佑护啊。否则,陷害必然还将继续,直到他生命消失。从庞涓轻蔑的大笑中,孙膑突然悟到应该继续疯下去。于是,他真的疯了,没有冷暖,没有饥饱,没有廉耻,没有尊严,像猪,像狗,像乞丐,傻呆呆直愣愣地游荡着。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的天赋智慧与无与伦比的悟性神奇地复活了。当他在寒风料峭的冬夜,遥望着深邃苍穹灿烂的星斗时,计谋的孳生伸展,竟像图画一样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一切都是那样清楚,就像他对战场风云的洞察。他的智慧告诉他,面对阴谋迫害,他只有以坚忍的意志和最荒诞的方式求得生存,伺机逃走。
  
  十载寒暑,终于被他等到了一个机会,齐国使臣将他秘密地带出了魏国。
  
  “先生,齐王看望你来了。”
  
  轮椅转了过来,孙膑看见田忌和一个红衣高冠的人站在院中,那肯定就是威名赫赫的齐王了。还没等孙膑行礼,齐威王已经走过来深深一躬:“先生受苦了。”孙膑拱手作礼:“病残之躯,不能全礼,我王恕罪。”齐威王豁达地笑了:“先生不必拘于俗礼。从今日开始,先生不必对任何人作礼。”眼睛一瞄,却看见了旁边的“山川地形”,惊讶笑道:“敢问先生,这是观赏么?”田忌走过来一看,也大为惊讶:“先生何时所制?”孙膑微笑道:“闲来无事,我指点两个使女堆砌的。”
  
  “我王,先生做的是魏国山川地形!”田忌兴奋地指点着。
  
  齐威王仔细一看,恍然大悟:“先生在揣摩战事?”
  
  “习兵之人,陋习也。”孙膑谦逊地笑答。
  
  “先生,魏国已经大举进攻赵国,同时在巨野泽北岸屯兵八万。先生对此有何高见?”齐威王开门见山,谦恭求教。
  
  孙膑淡淡一笑:“噢,终究是开始了。”他丝毫没觉得突兀,侃侃道:“魏国攻赵,是吞并天下第一步。赵成侯新丧,太子刚刚即位,魏国咬住这个时机,显然想一举灭赵。以赵国目下之将才兵力,绝非魏国对手。近日之内,赵国必然要向齐国求救。”
  
  “齐国当如何应对?”
  
  孙膑微微一笑:“敢问齐王之志若何?”
  
  “先生何意?”
  
  “齐王若满足于偏安东海之滨,则赵国可任其自生自灭。齐王若志在天下,则赵国存亡事关重大。”孙膑笑着顿住了。
  
  齐威王拊掌大笑:“东海一隅,窝得人心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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