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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冰炭同器_三 蒙面来客与神秘预言

正文 第十四章 冰炭同器_三 蒙面来客与神秘预言 (第2/2页)
  
  嬴驷站起来坐在对面石礅上,发现黑伯远远站在路口,方才悟到公父今日的周密用心。
  
  秦孝公缓慢地说着,太子嬴驷认真地听着――
  
  几千年来,嬴秦部族一直流传着两则神秘的预言。一则是部族公开流传的,一则是在嫡系公族中秘密单传的。公开流传的预言,是舜帝当初赐给嬴氏“秦”之封号封地时的一则预言――兹尔秦族,后必大出天下。在立国前的沉浮挣扎中,这则预言是嬴秦部族的精神火把,是嬴秦部族精诚凝聚的纽带。四百多年前,嬴秦部族成为诸侯国之后,这则预言渐渐成了流传在老秦人中的古老故事,那像彗星一样激励人心的光芒便渐渐消失了。在通常庶民的心目中,一个半农半牧的偏远部族成为中原诸侯大国,也就算大大的“大出”了,还想如何呢?这则遥远的预言,便在嬴秦部族贫乏的想象中渐渐干涸了。
  
  这则预言是国史载明的,嬴驷自然很熟悉,本不是甚秘密。
  
  另一则秘密预言,则发生在嬴秦部族立国四百余年之后,时日很近,并且要具体得多。但这则预言却只在嫡系一脉的国君与储君之间单传,严厉禁止流传民间。秦孝公要对嬴驷说的,正是这一则预言。
  
  这则预言,是当年西入流沙的老子对秦国国运的推算。
  
  六十多年前,秦献公即位的第十一年春天,接到一个消息,曾在洛阳周室做过柱下史的老聃要到秦国来了。秦献公不禁大喜过望。在东方诸侯卑秦,天下士子视秦国为蛮夷之邦而拒绝入秦的年代,一个声名远播就连孔子也要向他求教的泰斗人物要到秦国来,岂是等闲小事?秦献公请出了一个酷爱和学问家交往的人物来接待老子。这个人,就是曾经做过函谷关令的尹喜。尹喜精心准备,周密筹划,将一切都部署得妥帖之极。
  
  是年四月,不知高年几许的老聃骑着一头青牛优哉游哉地进了函谷关。虽然那时候函谷关还被魏国占领着,但尹喜派出的斥候早就发现了这个走遍天下也不会错认的老人,立即飞马报回栎阳。尹喜多与名士交往,知道像老聃这样的泰山北斗,绝不会刻意到秦国都城歇脚,一定要找山清水秀的胜境独居,便对秦献公禀明自己的想法,商议好了对策。
  
  果然,老聃的青牛悠悠地飘过了栎阳,向着南山去了。进入莽莽苍苍的南山北麓,老聃和随行小童却被布衣牛车的两个“士子”拦住,不断求教学问。老聃颇是喜欢这两个坦诚质朴的“士子”,在他们的山庄歇息了下来。一连盘桓数天,俩人对老子提出了数不清的难题,老子都一一解疑,谈天说地般娓娓道来,胸怀心海间仿佛埋藏着无穷无尽的学问。
  
  一个布衣“士子”整日陪着老子闲步深山,牛走旷野,粗茶淡饭却又极尽恭敬地侍奉着这位穷通天地的老人。夏夜星空下,这个布衣“士子”提出,请老子写一卷天地文章给秦人“开塞”。老子大笑一番,终不忍拒绝其虔诚请求,便慢慢地写了起来。就像那扑嗒扑嗒的青牛脚步,老子写得慢极了,远远赶不上那个布衣“士子”的刻简。
  
  一月之后,老子终于写完了五千言的“开塞”大书。那日晚上,另一个布衣“士子”单独走进了老子的小院。夏夜的一轮明月下,老子正坐在院中高台上仰望苍穹,点头摇头,兀自叹息感慨。
  
  猛然,老子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敢请前辈教我。”
  
  老子没有回身,叹息一声:“秦公何其聪睿,宁误老聃耶?”
  
  布衣士子扑拜不起:“前辈既知我身,请为嬴师隰解惑。嬴秦日衰,秦人多困,嬴师隰寝食难安。”
  
  老子依然没有转身,仰望苍穹,一阵思忖后喟然叹息:“秦公谨记:老聃之言,只传储君,若有泄露,自罪于天。”
  
  “嬴师隰恪守前辈之言。”
  
  老子缓慢低沉地说出了一段话:“老聃昔年游宿巫山神女峰,细察天象:秦周同源,均起西陲;秦为诸侯,而秦周分离;离五百年,而大合于秦;合十七年,则霸王出。”
  
  秦献公请老子拆解,老子却摇头不语。
  
  后来,老子留在南山麓收了数十名弟子,教导三年,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有人说,老子去了大漠流沙。有人说,老子去了阴山草原。也有人说,老子进南山修身成仙去了……这个神秘老人留给世人的,唯有那一卷五千言的天地文章和那一则神秘久远的预言预言,即老子预言。《史记•周本纪》与《史记•秦本纪》相同。《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载有异。。
  
  “嬴驷,老子预言不能见诸国史,你记下了?”秦孝公肃然问。
  
  “记下了。”嬴驷正色回答。
  
  “你背一遍,我听。”
  
  嬴驷一字一顿念道:“秦周同源,均起西陲;秦为诸侯,而秦周分离;离五百年,而大合于秦;合十七年,则霸王出。”
  
  听嬴驷背得一字不差,秦孝公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信不信老子的国运预言?”
  
  嬴驷一时沉吟,不知如何应对。他的第一感觉是惊讶与震撼,老子的预言岂不是给了秦国一个新的精神火把?分五百年而合,现下秦已立国四百二十多年,那岂不是说再有百年上下秦国就将与“周”大合?老子是周王室的史官,他说的这个“周”,自然囊括了天下诸侯,而绝不仅仅是龟缩于三川一隅事实上比寻常小诸侯还要窝囊的“周王城”;直到今日七大战国,也依然在口头上承认周王室为“天下共主”。如此说,与“周”合,就是与“天下合”,“大合于秦”,就是秦将代替周统一天下!而百年上下,也就是两三代人的岁月,相比于舜帝预言实现的两千多年,何其短也。有了如此辉煌的前程,秦人自然倍加奋发,比国君的任何激励之书都要有威力。几千年来,“天”的暗示对于庶民国人是无比神圣的,他们承认服从“受命于天”的大人,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流血拼命,成就天命大业。别的不说,舜帝的预言就长期支撑了嬴秦部族的浴血奋战,能说这种国运预言的威力不大么?春秋战国以来,多少新老贵族都在权力争夺中假托“天命”以聚拢人心,老子的“合秦”预言岂非求之不得的天命之书?既然如此,大父、公父为何都秘而不宣呢?果真是忌讳“泄露天机”之罪么?天机若果然不可泄露,老子何敢明言?
  
  看来,大父、公父一定还有埋藏很深的想法没有说出。嬴驷的沉吟正在这里,他正襟危坐,谨慎回道:“公父,儿臣对阴阳天命之学素来陌生,不知从何谈起。”
  
  “如此说吧。”秦孝公道,“若是神明占卜,说秦将为天下霸主,子何以待之?”
  
  嬴驷没有犹豫:“纵然天命所归,亦需人事努力。儿臣当似有若无。”
  
  “好!”秦孝公拍案而起,“公父要的,就是这‘人事努力,似有若无’。”他在亭中缓缓踱步,字字斟酌道,“你大父临终时说,他之所以没有将这个预言早日告我,就是怕我恃天命而骄,反倒自绝于天命。驷儿啊,要知道,一个君主,沉溺于天象、占卜、童谣、谶语之类,非但荒唐,而且丧志。往远说,三皇五帝可算天命攸归了。然则,舜帝却囚禁了尧帝而当权,大禹则囚禁了舜帝而当权,天命何在?往近说,周室天子哪一代不是聪慧英武?偏偏却痴信天命,在大争之世龟缩自保,而今只留下了洛阳城周三四百里,何其凄惨也。如此天命,有同于无。再往近说,楚宣王痴信星象,竟因彗星径天而乱了阵脚,用土地城池收买魏国齐国,要灭我秦国。最后如何,丢了城池,穷了国家,还没有结成灭秦同盟。你须牢牢记住,天命星象从来不会垂怜弱者,它永远都只是强者的光环!”
  
  “公父之言,鞭辟入里,儿臣永生铭记。”
  
  “嬴驷,秦国纵可一统天下,也要一步一步一代一代地去苦做,去奋争。万不可乱了心志,走入歧途啊。”秦孝公语重心长。
  
  “公父,秦国正道,乃坚持公父与商君创立的法制,而不是坐待天命攸归。儿臣深知,没有新法,就没有强秦;没有新法,就没有庶民国人的真诚拥戴。秦国前途纵有千难万险,儿臣亦无所畏惧。”嬴驷慷慨激昂。
  
  “好。”秦孝公拍拍儿子的肩膀,欣然而又亲切道:“驷儿,你长成了。有此等精坚心志,公父也就不多说了。走,我们去看太后和姑姑。”
  
  “太后、姑姑也来了?”嬴驷感到惊讶,又立即高兴起来。
  
  老太后住在这里已经几个月了。她对富丽堂皇的咸阳宫一点儿也不喜欢,倒是对雍城、栎阳多有留恋,时常念叨。秦孝公突然病倒,老太后莫名其妙地说咸阳宫“空阴”太重,要儿子和她一起搬到栎阳去养病。秦孝公知道母亲老了,喜欢那种抬脚可见的小城堡小庭院。与玄奇大婚后,秦孝公就有意陪母亲到南山游了一趟,老太后见到秦献公为老子书馆立的石坊,睹物思情,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孝公其实正是此意,便将太后寝宫的仆从物事几乎全部搬了过来,教老太后在这田园书馆里安度暮年。老太后选了上善池边的一座空闲小院落,在这里悠然地住了下来。荧玉康复后正想去崤山一趟,亲自见见白雪,回来后再去南山陪母亲。正在此时,却接到秦孝公派黑伯送来的一条密简,便将两件事颠倒了顺序,先到了南山来陪母亲了。
  
  秦孝公和嬴驷到来时,荧玉正给老太后弹奏秦筝。这筝与琴相似,却比琴长大粗犷,是秦人的独创乐器,天下呼之为“秦筝”。这时的秦筝只有八根弦,尽管比后来的秦筝少了几弦秦始皇时,名将蒙恬将秦筝增加为十弦以上,音色更为丰富。见本书第五部讲述的故事。,但还是比琴音域广阔,弹奏起来深沉旷远苍凉激越,秦人莫不喜爱有加。荧玉奏的是《秦风•蒹葭》,这是一首在秦地广为流传百余年的情歌,荧玉边奏边唱,老太后微闭双目深深沉浸在对往昔年华的追忆中。
  
  秦孝公停下脚步,凝神倾听,觉得深沉辽远的筝音中隐隐有一丝忧郁,使这首美丽的情歌显得有几分忧伤,不禁若有所思。筝音一落,秦孝公拍掌笑道:“好啊,弹得好,唱得也好。”嬴驷连忙上前给老太后和姑姑行礼。老太后高兴地拉着孙儿说长道短。荧玉吩咐侍女置座上茶,亲自扶二哥坐在铺着绵垫儿的石礅上。
  
  时当正午,山洼谷地向阳无风,小院子暖和得没有一点儿寒冬萧瑟之气。荧玉吩咐上饭,长大石案顿时摆上了一片野味山菜和两坛清酒。嬴秦嫡系的三代人,就在这简朴幽静的黄土小院里开始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共餐。老太后精神大好,一再教儿子和孙子多饮几碗清酒。秦孝公饮了一碗,额头上生出了涔涔虚汗,便不再饮了。荧玉和嬴驷见孝公不饮了,也停了下来品尝炖得酥烂的山兔野羊。
  
  孝公笑问:“母后,要不要搬回咸阳?”
  
  老太后连连摇头:“不不不,就南山好。咸阳,太空了。”
  
  “可是,母后一个人住,我如何放心得下?”
  
  “渠梁啊,”老太后叹息一声,“娘没事,山清水秀,我蛮舒坦,倒是娘放心不下你。秦国势大了,你也累垮了。要娘说,你不妨将国事交给鞅和驷儿,和玄奇一起住到这儿来,身子自会慢慢康复的了。”
  
  “好。明春一过,我与玄奇搬来。”秦孝公爽快答应,回身道,“驷儿,你想不想陪祖母几日?”
  
  嬴驷心中诧异,公父不是教自己与商鞅摄政么,如何却生出教自己留在南山的意思?一时困惑,沉吟道:“但凭公父安排。”
  
  秦孝公道:“三五日,祖母会让你长许多见识也。”
  
  嬴驷拱手领命,老太后高兴得满脸笑容。
  
  饭后,太后吩咐嬴驷陪自己在院中转转,说有几个地方还没去过。院中只留下孝公和荧玉兄妹。秦孝公道:“小妹,随我进山一趟。”荧玉也不多问,出门上马,就随秦孝公飞驰进了南山深处。二人返回时,已经是夕阳将落。简单的晚饭后,秦孝公与荧玉向太后告辞,登车回了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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