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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纵横初局_二 怪诞说辞竟稳住了楚国

正文 第九章 纵横初局_二 怪诞说辞竟稳住了楚国 (第1/2页)
  
  二、怪诞说辞竟稳住了楚国
  
  春申君比谁都焦急,以狩猎为名,在郊野官道等候苏秦的消息。
  
  眼看张仪在挥洒谈笑间颠倒了楚国格局,新锐人士都有些蒙了,人心惶惶,心思灵动者已经开始悄悄向昭雎一边靠拢了。连小小郎中的靳尚,也成了郢都的热门人物,昔日的新锐们纷纷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逢迎,求一个穿针引线的门路。若秦国一旦将房陵之地交还于楚国,楚国正式退出六国合纵,楚国变法岂不眼睁睁地就夭折了?第一次,春申君感到茫然无所适从了。对张仪这个人,他实在是揣摩不透,更想不出应对办法。张仪入楚,春申君与屈原事先都知道,可并没有在意,其中原由在于:昭雎是张仪的大仇人,张仪一定会借着秦国强大的威慑力,逼迫楚王杀掉昭雎;昭雎则一定会全力周旋反击,无论结果如何,昭雎的势力都会削弱,楚王都会重新倚重新锐人士。他们认定:入楚对张仪是个泥潭,对昭雎是场动难,对他们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春申君与屈原,那时都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作壁上观”四个字。
  
  谁能料到,张仪静悄悄地住在驿馆,竟能与昭雎化敌为友;竟能渗透宫闱与郑袖结盟;竟能使楚怀王大失分寸,置先王遗命于不顾而与虎谋皮。等到春申君与屈原挺身而出,血谏抗争的时候,惜乎大错铸定,为时已晚了。对如此一个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诡谲莫测之士,屈原也是束手无策,只是反复念叨:“一定要等苏秦,此人非苏秦不是对手,一定要等。”
  
  郢都北门外的山塬已经是郁郁葱葱了。淮南的春日比中原要来得早一些,风中的寒气早已消散,和煦的微风中已经有了初夏的气息。春申君与门客们在山塬上追逐着星散的野兔狐鹿,眼光却不时地瞟一瞟山下伸向北方的官道。
  
  “春申君快看,有车队南来!”一个门客站在山头大喊起来。
  
  绿色平原的深处,一股烟尘卷起,正缓缓地向南移动着。正在这时,一骑骏马从郢都北门飞来,遥遥高喊:“报――武安君书简到――”随着喊声,骏马已风驰电掣般来到面前。春申君接过书简打开一瞄,打马一鞭,向山下飞驰而来。
  
  北方烟尘,正是苏秦的骑队。从蓟城出发时,苏秦免去了全部车队辎重,只带领原先的一百名剽悍骑士,人各快马,兼程南下。荆燕乘一匹西域汗血马早发半日,前行联络。马队赶到邯郸,平原君已经在郊外等候;赶到大梁,信陵君也已经在郊野等候。一声问候,一爵烈酒,苏秦匆匆安排一番,便马不停蹄地驰驱而去。一路兼程疾行,竟与先发两日送信的骑士同日到达。郢都城楼已经遥遥在望,苏秦看见迎面一骑飞来,那熟悉的黄色斗篷随风翻卷,不是春申君却是何人?
  
  “武安君――”
  
  “春申君――”
  
  两人同时飞身下马疾步向前,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噢呀,武安君好洒脱!”春申君一番打量,一阵大笑。原来苏秦为了疾行快赶,非但亲自骑马,而且是一身红皮软甲,长发披散,身背长剑,斗篷头盔一概没有,活脱脱一个风尘剑侠。
  
  “骑术不高,只好利落点儿了。”苏秦也是一阵大笑。
  
  “噢呀别说,这剑背在身上还当真利落也!苏秦背剑,日后我也学学。”
  
  苏秦笑道:“偷懒你也学么?不常用可背,剑,急了拔得出来?”
  
  “好,回头你教我便了。噢呀快走!屈原等急了。”春申君随着话音飞身上马,一磕马肚,箭驰一般飞出。苏秦骑队随后紧跟,片刻间进了郢都北门。
  
  到得府邸,春申君立即命人去密请屈原。屈原这时已经是三闾大夫,军国大政难以参与。但凡大事,春申君却还是与屈原尽量地先行秘密商议,尽量地不张扬。当屈原到来时,苏秦刚刚用冷水冲洗完毕,换了一身轻软的布衣来到正厅。二人见面,四手相握,苏秦说屈原瘦了,屈原说苏秦黑了,一番感慨唏嘘,直到春申君招呼入席落座。饮了一爵洗尘酒,春申君便将楚威王病逝后的朝局变化与张仪入楚的经过说了一遍。
  
  屈原拍案愤激道:“张仪可恨!昭雎可恶!靳尚可耻!郑袖可悲!楚王可笑!楚国可怜也!”春申君连忙摇摇手,示意屈原不要过分犯忌,又连忙吩咐家老关闭府门,拒绝造访。
  
  苏秦沉默良久,方才问道:“讨回房陵,谁先动议?”
  
  “噢呀,那是我王自家先提,本为搪塞我等,不想张仪竟一口应允了。”
  
  “盟约双方,谁人签押?有秦国王印相印么?”
  
  “噢呀,我听一个老内侍说:张仪只写了名号,说相印王印皆在咸阳,回去补上了。”
  
  “派出特使交割,是何方主张?”
  
  “自然是楚国。”屈原又愤愤拍案,“张仪忒煞可恨也!”
  
  苏秦微微一笑道:“看来,事有转机也。”
  
  “有转机么?”春申君大是惊喜,“噢呀,武安君快说!”
  
  苏秦道:“张仪为人洒脱,行事机变细密不拘常法,不似我等这般拘泥。将合纵撕开一个裂口,自是秦国当务之急。当此情势,楚王提出任何要求,张仪都会先行答应下来,回头再谋化解之策。以方才几个事实看,秦国根本没想归还房陵。果然有此预谋,张仪自会先有筹划,将秦国义举传扬得天下皆知,更会带着秦王的印鉴王书与丞相大印。据此推断:楚国特使一定是无功而返。两位说说,假若如此,又当如何?”
  
  “噢呀,楚王亲口说的:‘果真受骗,本王自当统帅三军雪耻复仇!’”
  
  屈原惊讶了:“如此说来,这张仪也忒出格!做了丞相,竟敢拿邦交大事行骗,日后如何立足于天下?岂非奇闻一桩?”
  
  苏秦笑道:“以王道礼法衡之评判,说张仪是欺诈行骗,也不为过。然则以战国机谋算计观之,却是无可指责了。生灭兴亡,无所不用其极,自家昏庸,何怨敌国狡黠?”说罢一声长长的叹息。
  
  “噢呀武安君,你只说,目下如何走这步棋了?”
  
  苏秦略作沉思后道:“先说三步:第一步,我拜会楚王,为下一步立定根基;第二步,加快组建联军,促使抗秦大局明朗起来,使楚王不致过分松动;第三步,房陵骗局一旦大白,立即联军攻秦。只要打得一仗,楚王再想变,只怕也难。”
  
  “妙!噢呀呀果真棋逢对手,非苏秦不能对张仪了!”
  
  屈原也舒展一笑:“第三步若能走成,武安君便挽救楚国了。”
  
  苏秦笑道:“明日拜会楚王,只我与春申君前去,此中意味,尚请屈兄体谅。”
  
  屈原爽朗大笑,曼声长吟:“骐骥伏匿而不见兮,凤凰高飞而不下,鸟兽犹知怀德兮,何云贤士之不处?”
  
  “屈子诗才,天下无双也!”苏秦不禁拊掌赞叹。
  
  “噢呀,屈原兄久不开口,今日吟哦,大是吉兆了。”
  
  苏秦又说了燕赵魏韩四国已经开始着手调派大军的情势,以及信陵君、平原君的信心,末了道:“从百年邦交看,中原锁秦的历次盟约,软弱处都在楚齐两国。楚国之变,因由在于地域广阔、内乱频仍,往往自顾不暇。齐国之变,因由在于与秦国相距遥远,少有直接的利害冲突。目下看来,六国合纵之薄弱环节,依然是楚齐两国。楚国本是合纵盟主,居于六国合纵之枢要,楚国站在谁边,谁便有了六成胜算。由此观之,楚国齐国,乃是天下纵横的两大主要战场。今次第一局,便是争夺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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