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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艰危咸阳_一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正文 第二章 艰危咸阳_一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第2/2页)
  
  甘茂低声道:“明月如天灯,你我到帐外叙谈如何?”
  
  魏?略一思忖道:“丞相明日拔营,只好奉陪了。”
  
  甘茂与魏?出帐,王?遥遥跟随在五六丈外,向渭水岸边去了。时当中旬,月明星稀,渭水如练,一片山水分外的幽静。一路漫步行来,甘茂一句话也没说。他原本想教魏?主动开口询问,可魏?一言不发,始终只是默默跟随。走到渭水岸边一座土丘上,甘茂停住了脚步突然道:“秦王伤势,足下作何想法?”
  
  魏?没有片刻犹豫,立即接道:“臣不窥君密。不知王事,亦无想法。”
  
  甘茂肃然正色道:“栎阳令,甘茂奉命告知:本王伤重难愈,栎阳令须得与丞相同心,匡扶王室,底定朝野!”
  
  魏?一阵愣怔恍然醒悟,深深一躬道:“臣,栎阳令魏?遵命!”
  
  “若天不假年,我王遭遇不测,足下以为何人可以当国?”甘茂声音虽轻,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魏?目光突然锐利地逼视着甘茂,冷冷道:“魏?可以当国!”甘茂大是惊讶,沉声道:“栎阳令慎言慎行。”魏?冷笑道:“但为臣子,自当以王命是从。丞相不宣王命,却来无端试探魏?,究竟何意?”
  
  甘茂不禁大是宽慰。他之所以突兀发问,为的正是出其不意地试探魏?的真心。寻常朝臣,都会在这种非常时候不自觉地脱口说出自己想要拥立的人选,更是期盼着顾命权臣与自己一心,极少能想到国君遗命所属。毕竟,春秋战国几百年,权力交接时刻出人意料的骤然变化是太多太多了,谁不想趁机浮出水面?然则,这个魏?能在这种时刻有如此定力,足见其胆识超凡。但是,甘茂毕竟老于宫廷之道,他不相信一个与王室有牵连的外戚会没有心中所属的未来君主,而且越有胆识者越有主见,如果能教魏?自己说出来,一切会顺当得多。心念及此,甘茂略带歉意地苦笑道:“非是试探,实在是秦王尚无定见,甘茂心急如焚,想兼听而已。”
  
  “秦王勇武果敢,如何能在垂危之时没有定见?”魏?立即顶上一句。
  
  甘茂叹息一声:“足下是关心则乱?抑或是临事糊涂?秦王没有王子,储君必是诸弟,仓促之间,选定何人?设若足下为当事者,莫非能一语断之?”
  
  魏?默然片刻,慷慨拱手道:“丞相此言实情,属下方才唐突,尚请见谅。”
  
  甘茂一挥大袖:“当此之时,辅助我王选定储君为上。些许言语,孰能计较?”
  
  魏?思忖道:“诸王子贤愚,难道先王没有断语判词?”轻轻一句,又推了回来。
  
  “先王断语,秦王不说,我等臣下如何得知?”甘茂又巧妙地推了过去。
  
  魏?一阵默然,焦躁地走来走去,终于站在甘茂面前冷冷道:“属下却闻先王属意嬴稷,曾与秦王有约:三十无子,立嬴稷为储君!”
  
  甘茂淡淡漠漠道:“纵然如此,嬴稷何以为凭?”
  
  “丞相此话,魏?却不明白。”
  
  “诸王子各有实力:镇国左庶长有之,依靠王后成势者有之,与贵胄大臣结党者有之。”甘茂先三言两语撂出争立大势,又是一声粗重的叹息,“唯嬴稷远在燕国,又为人质,国中根基全无,纵然立储,谁能说不是砧板鱼肉?”
  
  魏?冷冷一笑:“丞相差矣!若得正名,便是最大根基,何愁有名无实?”
  
  甘茂望着月亮良久沉默,突然道:“公能使其名归实至?”
  
  “却要丞相正名为先!”魏?硬邦邦紧跟,打定一个先奉王命的主意。
  
  甘茂深深一躬:“公有忠正胆识,大秦之福也!”
  
  魏?连忙扶住甘茂,口中急问一句:“丞相之言,莫非秦王已有成命?”
  
  甘茂心下一松,一声哽咽:“不瞒公子,秦王已经暴亡了……”
  
  魏?却没有丝毫的惊慌悲伤,默然片刻,对甘茂深深一躬道:“丞相毋得悲伤,秦王恃力过甚,暴亡也在天道情理之中。魏?粗莽,今日明誓: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甘茂立即慨然一躬:“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句誓词,原本是在秦军骑士中流传的一首歌谣,歌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歌词简单,格调激越,将军中将士的浴血情谊唱得淋漓尽致。当一个骑士磨剑擦矛,要与你慷慨同心,将你的仇敌也当做他的仇敌时,这种誓言便是生命与热血的诗章。魏?将这句同仇敌忾的军中歌谣用来明心,如何不令甘茂感奋异常?
  
  月光之下,甘茂对魏?备细叙述了秦武王暴亡的经过与目下所进行的一切,两人又商议了诸多应对方略,直说到月上中天,方才回到王帐营地。魏?没有在王帐逗留,连夜赶回栎阳去了。
  
  次日清晨,秦王车驾缓缓启动。魏?率栎阳全体官吏与族老在城外郊亭隆重送行。一应公务完毕,已经是过午时分。魏?将两名得力干员唤到书房,秘密叮嘱了栎阳官署的诸多要害关节与应对之法。两名干员原是老吏,不消说已经心领神会。安顿完毕,已是暮色降临,魏?带着两个精通剑术的族侄上马出了栎阳,月色下直向咸阳飞驰而去。
  
  中夜时分,魏?三骑到达咸阳城外的渭水南岸,只要越过那道横卧渭水的白石长桥,便能进入灯火煌煌的咸阳了。可魏?没有上桥,而是沿着渭水南岸飞驰向西,拐进了莽莽苍苍的酆镐松林塬,片刻之间,凭着手中的黑鹰令牌进入了古堡一般的章台宫。
  
  章台是秦惠王晚年经常居住的别宫。那时候,这座松林塬经常秘密驻扎着五千精锐步兵,戒备极是森严。秦惠王死后,秦武王躁烈尚武醉心兵事,从来不喜好住这幽静得令人心慌的大松林,近三年中没有来过章台一次。五千兵马早已经归制了,只留下一个步卒百人队,二十多个内侍、侍女与仆役守护。倏忽之间,章台成了荒凉的废宫。然则,正是因了它几乎已经被咸阳权臣层遗忘,甘茂与魏?才将这里选定为“咸阳总署”。也就是说,新君即位之前,这里便是运筹谋划发布号令的大本营。甘茂身兼将相,必须守在咸阳做公开周旋。这座秘密大帐必须有能才坐镇提调,做好应变的周密准备。这个能才,甘茂终于选定了魏?。
  
  魏?三骑刚刚进入章台,芈戎的五千铁骑也恰恰到达松林塬老营地。芈戎下令大军秘密扎营,亲自率领两百骑士来到章台。双方会合,魏?立即开启章台书房,连续发出三道命令:第一道,原驻章台的一个百人队立即移营到芈戎的骑兵营地,未奉将令不许一人出营;第二道,三千骑士立即封锁松林塬所有入口,许进不许出;第三道,芈戎率领两千铁骑星夜北上,迎接嬴稷与白起马队秘密进入松林塬。
  
  三道将令一发,松林塬立即忙碌起来。芈戎的马队一走,魏?亲自巡视督导,连夜将章台宫内外齐齐收拾整治了一遍,关闭了所有用不上的殿堂寝室与空屋,只留下一间最大的正厅做出令堂,所有内侍仆役都集中住到出令堂旁边的几间大屋,不奉命令不许擅自出进。
  
  天亮之后,魏?又召来三名骑兵千夫长,备细议定了出入关防的各种口令与明暗哨之间的联络方式。魏?给三名千夫长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去转告士卒弟兄:一个月内不出差错,人各赐爵一级。但有差错,依战阵军法从事,立斩不论!”
  
  秦国军法:战阵逃亡者,千夫长有当场斩杀权。所谓“不论”,便是无须像处置寻常罪犯那样须得经过高职将军的廷审与议罪,实际上便是当场格杀不论。军法归军法,在秦国新军中却几乎从来没有实行过。因为新军将士大多是今日平民子弟,更有许多是变法前的奴隶子弟,人人争相立功,从没有发生过战场逃亡。而今在非战之时,魏?却祭出此等战阵法令,千夫长们匪夷所思,一时愣怔起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若不应命,当场革职。”魏?又冷冰冰加上一句。
  
  千夫长们见这个文臣猛士杀伐决断如此凌厉,竟是不容分说,心知定然是绝密大事,顿时醒悟,慷慨一拱齐声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是老秦人在兴亡关头才发的老誓,一旦出口,便意味着生死不计,决意死难家国。
  
  魏?正色站起,肃然向千夫长们深深一躬,一甩大袖径自去了。千夫长们回过神来,连忙对着魏?背影一躬,对望一眼,匆匆分头部署去了。
  
  一日忙碌,松林塬大营井然有序地开始运转。暮色再度降临时,一骑飞出松林塬,乘一叶小舟渡过滔滔渭水,又上了一辆四面垂帘的黑篷车,越过长长的白石桥,辚辚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咸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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