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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不宁不令_二 苏秦陷进了烂泥塘

正文 第十二章 不宁不令_二 苏秦陷进了烂泥塘 (第2/2页)
  
  子之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命令内侍:“宣召太子进宫。”内侍匆匆去了。
  
  苏秦猛然想起一人:“敢问上卿,栎阳公主为何不在燕王身边?”
  
  “秦人没个好!”子之愤愤道,“燕王一病,她便回咸阳省亲去了。”
  
  苏秦心有疑云,瞄了一眼燕易王。燕易王微弱的目光连番闪烁,只喘息咳嗽着无法说话。一阵默然中,寝宫门廊下的内侍一声长呼:“太子到――”苏秦抬头一看,一个面目疏朗神情却很猥琐的高冠青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苏秦深深一躬:“臣苏秦,参见太子。”太子游移的目光中闪出了一丝惊喜:“你便是武安君苏秦?好……”却又突然打住,匆匆走到榻前对着怪异可怖的燕易王躬身一礼,默默地钉在了那里。
  
  燕易王空洞的目光盯住了苏秦,又看了看太子。苏秦默默走到榻前。燕易王艰难地拉住了苏秦与太子的手,将太子的手塞进了苏秦的手中,喉头发出一阵含混的叫声与喘息。苏秦高声道:“燕王毋忧,苏秦当竭力辅佐太子!”燕易王喘息稍平,又看看走到榻前的子之,又将子之的手塞进了太子的手中。子之朗朗高声:“我王放心去,子之力保太子称王!”
  
  一阵微弱喘息,燕易王大睁着空洞的双眼,了无声息地去了。
  
  苏秦三人刚刚跪倒,寝宫外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闻内侍一声长呼:“王后驾到――”话音未落,子之霍然起身,长剑已经提在了手里。太子一扯苏秦衣襟,也惊恐地站了起来。苏秦转过身来,一队劲装带剑的黑衣侍女已经环列厅中,将三人连同燕易王的尸榻一起围在了中间,一身甲胄一口弯刀的栎阳公主冷笑着走了过来。
  
  子之冷冷道:“栎阳公主,来燕国何干啊?”
  
  “问得好稀奇。”栎阳公主淡淡道,“我是燕国王后,这里是我的家,将军不知道?”
  
  “你逃国离燕,已经不是王后了。”
  
  栎阳公主微微冷笑道:“子之,可惜你还没做燕王,未免威风得太早。”
  
  “你且看好了,这是燕王废黜王后的黄绢王书!”子之抖开了一方黄绢,“废后令”三个大字与那方鲜红的王印赫然在目。
  
  一阵哈哈大笑,栎阳公主手中抖开了一方白绢:“子之看好了,这是燕王手书王命:栎阳公主,永为王后!再看后面一行小字了:若有废后矫书,是为乱国!看清楚了么?”
  
  “来人!将这矫书秦女拿下问罪!”子之威严地大喝了一声,宫外却没有动静。
  
  栎阳公主笑道:“喊啊,如何不喊了?”说话间悠然走到子之面前,雪亮的弯刀突然架在了正在发愣的子之脖颈上,“子之,你那套鬼蜮伎俩骗得了武安君一等正人君子,可骗不了我这个目无王道的刁钻女子。今日我要明告你:你若忠心辅佐太子称王,你便是燕国功臣。否则,本后的老秦旧部便要联结燕国王族,教你死无葬身之地!如若不信,你便试试。”
  
  子之哈哈大笑:“栎阳公主,你只有今日一个机会,你不杀我,休怪子之日后无情。”
  
  栎阳公主收了弯刀:“子之,若非顾忌燕国内乱生灵涂炭,杀你比杀狗还容易。我栎阳公主身为王后,若无讨贼实力,也不做今日之事。至于子之的无情,栎阳早有领教,随时奉陪。”说罢沉声命令,“燕王遗命:武安君苏秦,拥立太子即位;上卿子之,主持国丧大礼;若有不臣之臣,举族杀无赦!”
  
  “臣苏秦谨遵王命!”苏秦一阵轻松。
  
  “子之谨遵王命!”子之也没有片刻犹豫。
  
  次日太子即位,这便是燕王姬哙。姬哙当殿下书:武安君苏秦爵加两级,领丞相府主政,封地增加一百里;上卿子之爵加两级,兼领右丞相、上将军辅政,封地增加一百里;苏代任亚卿,辅上卿署政;燕国名士鹿毛寿赐大夫爵,任御书御书,燕国官职,掌王室文书典籍并起草诏书政令等。之职。这些都在朝臣预料之中,原是不足为奇。
  
  出人意料的是,新王宣布:将十三岁的长子姬平立为太子。即位当天便立太子,这在百余年的战国历史上可是闻所未闻。当时便有将军市被出来劝阻燕王,说储君事大,须得从长计议,不宜操之过急。平日显得并无主见的新王姬哙,此时却一声不吭,显然是咬住了要立太子。苏秦虽然也是大感意外,但略一思忖,立即站出来支持了燕王,说辞只有十六个字:“早立太子,国脉明晰,传承有序,并无不妥。”子之虽然没有说话,但声望满天下的苏秦一开口,姬哙顿时吃了定心丸一般,也不再听朝臣议论,便宣布了散朝。
  
  苏秦刚刚回到府中,苏代跟脚就到,还没落座就问:“二哥,你如何赞成燕王立太子了?”苏秦沉着脸道:“如何,我不能赞同?”苏代红着脸道:“上卿最烦这个姬平,要立也不能立他。”苏秦顿时不快,盯住了这个聪敏机变的弟弟:“姬平是长子,立太子名正言顺。子之烦姬平,烦的该不是太子本身吧?”
  
  “二哥。”苏代苦笑道,“子之既有实力又有魄力,还有一股锐气,他在燕国掌权有何不好?你说,战国以来有多少家臣废主自立?鲁国、晋国、齐国,三个老大诸侯,都被新派臣子取代了,独独留下这个老燕国,为何新派人物就不能取而代之?”
  
  “哼哼。”苏秦冷笑道,“苏代,你娶了子之妹妹,可不要连自己也卖了。”
  
  “不!我是真心敬佩子之,雄心勃勃,新派气象。”
  
  “新派气象?”苏秦又气又笑道,“你知道新派气象为何物?正经主张一条没有,就有几万铁骑、一片机心、一副狠烈张扬的脾性,这就是新派气象了?”苏秦打住话头,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三弟,为兄不是迂腐士子。子之果真有治国变法之才,为兄为何不拥戴他?不说像吴起商鞅那般大才,纵有屈原那一股为行新政不惜牺牲的坦荡正气,为兄也认了。可子之有么?没有。子之有的,只是勃勃野心。这叫何来?才疏。这种人成不了事。三弟啊三弟,你初出天下,可不要湮没在燕国。”
  
  苏代固执地摇了摇头:“二哥,你奔波合纵,名重天下,身佩六国相印,到头来却没有立锥之地,不觉得寒心么?子之是没有治国之才,可二哥你有啊!子之敬重你,一心要与二哥联手执掌燕国,这正是二哥所需要的根基,也是你我兄弟所需要的根基,又何须求全于子之?”
  
  “住口!”苏秦大喝了一声,脸色骤然涨红。
  
  平日里苏秦很是钟爱两个弟弟,在洛阳故里三兄弟同吃同住,苏秦实际上便是两个弟弟的老师,从来都没有对两个弟弟发作过,今日当真是前所未有。一阵沉默,苏秦心有不忍,低声道:“三弟啊,洛阳国人称你我兄弟为‘苏氏三贤’,难道你我兄弟不能自立于天地之间,却要附庸于一个以不臣为能事之人么?”
  
  苏代默默地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一夜,苏秦又失眠了。这种烦乱一出现,他就知道无论如何努力也只是辗转反侧而已,索性披衣坐起,到庭院中漫步去了。幽蓝的天空,闪烁的星斗,清凉的秋风,皎洁的月亮,他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仔细地回想了多年来在燕国的每一次转折,每一个关键人物,每一次重大事件,一条清晰的脉络竟突然显现了出来――燕国大乱在即,已经是一个烂泥塘,是一个危邦了。虽然他名高望重爵位显赫,但他却只有无可奈何地看着乱局一步步逼近,在这种实力碰撞的乱局中,自己的名望、高爵与才华,显得那样苍白无力。苏秦清醒地知道,要扭转这种乱局,只有投身其中,拥有自己的力量――土地、民众、财货与军队,必须像屈原像栎阳公主那样,敢于以武力相向。虽则答案如此简单,可苏秦最终还是认为自己做不到,即或让岁月倒退回去重来一遍,自己也还是如今的自己,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命数,也许是秉性,总之他无法接受实力碰撞中的那些龌龊,无法教自己屈从于血腥交易之中,无法让自己的灵魂依附于一种强大的黑暗。从这个意义上说,苏代比他强。苏代敢于跳进漩涡,敢于从实际利害决断自己何去何从,敢于为自己争取实力根基,而不是像他那样,将名士风骨永远看作第一位的人生准则。强求苏代如苏秦,岂非与强求苏秦如苏代一般荒谬?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苏秦到浴房浇了一通冷水,擦干身子换上了干爽的夹衣,顿时觉得轻松惬意,一直压在心头的忧郁烦乱烟云般地消散了。他吩咐总管家老关闭府门谢绝见客,进了书房,直到入夜掌灯,苏秦还没有走出书房。
  
  过得一些日子,燕国风平浪静了。这日清晨,苏秦亲自驾车进了王宫。
  
  姬哙虽然做了燕王,可是却没有一个大臣来见他议政,清闲得无所事事。正觉无聊之时,住在燕山别宫的栎阳公主却给他派来了两个侍女,还带给他一封书简,简上只有十二个字――王与太子,勤修剑术,以防不测。姬哙左右无事,便常常跟着这两个侍女练剑。太子姬平少年心性,剑术兴趣极为浓厚,不用姬哙叮嘱,来跟两个女剑士练剑,有时候还要在月光下玩练,仿佛永远没个尽头。
  
  这日早晨,姬哙正坐在草地上看太子姬平与侍女比剑,老内侍罕见地匆匆走了过来:“禀报我王:武安君苏秦求见。”姬哙高兴地站了起来:“武安君来了?快,请他进来。”说着向水池边的茅亭走去,“来人!快上燕山羊汤!”
  
  苏秦来了,一身布衣散发无冠。姬哙老远迎了上去:“哎呀武安君,山人隐士一般也,当真洒脱!”说话间拉住了苏秦,“如何老是不来,闷死我也。快来坐了,这是专门为你上的羊汤,先喝了暖和暖和。”苏秦笑着一躬:“谢过燕王。”也没有推辞,喝了一鼎浓浓白亮的燕山羊汤,额头上顿时渗出了一片细汗。燕王叹息一声道:“武安君啊,这国王当着实在寡淡。”苏秦悠然一笑道:“上天衡平也,既握天下公器,便要舍弃自在之身。若要率性而为,便不能握天下公器,难得两全了。”
  
  “还是武安君好,永远都是游遍天下的快意生涯。”
  
  “臣启我王:苏秦正是来辞行也。”
  
  “辞行?”燕王姬哙惊讶了,“武安君要抛下燕国不管了?”
  
  “非也,臣离开燕国,恰恰是为了燕国之长远大计。”
  
  “武安君此话怎讲?”
  
  苏秦压低了声音道:“两三年内,燕国必有不测风云。苏秦欲为燕国谋求一个可靠盟邦,必要时辅助燕国消弭内患。燕国情势,木已成舟,无力自救。若无外力,燕国只怕要社稷变色了。”姬哙沉默良久,一声长长的叹息道:“社稷兴亡,天意原是难测也。武安君恪尽人事,姬氏王族当铭刻在心,纵然无果,也无须上心。燕国自周武王始封诸侯,一脉相传六百余年,也知足了。有人要燕国,给他又何妨?这寡淡国王,姬哙也做够了……”
  
  “我王差矣。”苏秦正色道,“王者,公器也。公器失位则国家祸乱,庶民涂炭。一己之物可让可赠,天下公器却不可随心取予。苏秦之心,我王当三思明察。”
  
  姬哙又一阵沉默,起身深深一躬:“武安君忠信谋国,姬哙先行谢过。”
  
  苏秦连忙扶住了燕王,低声说了一阵,燕王频频点头。
  
  半月之后,齐国孟尝君来到燕国,交涉燕齐边境的渔猎争端。子之与孟尝君两相厌恶,破例地将这件棘手事儿推给了燕王决断。燕王姬哙顺理成章地交给苏秦全权处置,磋商了几日,苏秦以特使之身与孟尝君到齐国交涉去了。
  
  一出蓟城,孟尝君告诉苏秦一个惊人的消息:张仪磨下了齐王,齐王决意与秦国修好结盟,竟然接受了秦国“邀请”――派孟尝君到秦国去做客卿。
  
  苏秦心中一沉,脸上却笑道:“孟尝君做强秦贵客,可喜可贺了。”
  
  “何来贵客?齐王拿我做人质罢了,武安君当真不明?”孟尝君一脸苦笑。
  
  苏秦笑道:“看来,这次又要在齐国与张仪周旋了。”
  
  “齐国不是楚国,孟尝君不是春申君,张仪不会得逞。”
  
  “好!”苏秦很为孟尝君的豪气振奋,“我在临淄等候你消息。”
  
  易水南岸,两人下车商议了半日,最后依依分手。苏秦向东南去了齐国,孟尝君向西南去了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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